吕自扬》与南师红楼一份深浓永不忘记的感情

    【爱传媒吕自扬专栏】初中毕业愁前途，荒山子弟考南师；

金榜题名传乡里，红楼书声美如诗。

师範教育文兼武，十八少年当老师；

人生追求各有志，南师三年最相思。

    2022年5月，台南大学（南师）校友会，寄来南师〈红楼百岁庆〉邀请函，南大将在5月28日欢喜庆祝「红楼百岁庆」音乐会。

    南师红楼是日治时代，1921年红砖砌建的三层大楼，大门向北，红砖黑瓦，古色古香。老师办公，学生上课，皆在红楼。今年是红楼建楼一百年大庆。

    南大名书法家黄宗义教授，在脸书分享他挥毫，张清荣教授撰文的〈红楼颂讚〉：

「 红楼百岁庆欢宴，春日春风迎归燕， 把酒高歌共祈求：一愿红楼千秋，磐石永固； 二愿校运隆昌，松清如沐；三愿师生长康，蛙鼓声喧。年年常相见。」

    我是南大前身台南师範普师科52级校友，身为南师人，对红楼百年当然很有感。当时的师範学校普师科，都是公费，毕业就分发各县市当国校教师。南师学生三年食宿皆在学校。白天在红楼上课，晚上在红楼自习，几乎整天都在红楼。

    红楼古色古香、温馨雄伟的身影，红楼的琴韵书声，笔砚相亲，是南师人共同情深的记忆和怀念，也是南师人的精神象徵。

    我对古色古香的红楼，却另有着一份比其他同学更深更浓的记忆和感情。

    我是高雄大岗山后，田寮月世界荒山子弟，初中读省立冈山中学初中部，租猪寮整理的陋屋寄住在冈山。初中毕业想考师範学校，因听南师毕业的国校老师，常说读南师的故事，而选考嚮往的南师。欲到台南报名时，因久未回家身上钱不够，是二位同租陋屋的田寮同乡同学也要报考南师，请他们代我报名的。

    所以，我是考试前一天下午，三人带着书包和被单、蚊帐，来学校找报名时登记远路考生住宿的男生宿舍房间时，才第一次看到南师的红楼。

    我们三人的考场在南师西方不远的台南女子初中（今中山国中），不是在红楼教室。看完考场，就来登记的红楼西南边男生宿舍，是上下铺铁架单人床，只住六、七个，我的床位在下铺。

    晚上整理好床铺未久，就有人在喊：「啊！有蝨母会咬人！」

    我赶快看床铺，也有像牛蝨的黑扁小虫，好几只，同伴的也有，从小在荒山长大，常见各种虫，就抓来揉死，有血，有臭味，却越来越多，脚被咬会微痒。

    二位同伴忧脸摇头说：「这无法度睡，到外面去好了！」

    10点多，三个人就收拾书包、被单和蚊帐，走来最近的红砖大楼最西边一楼教室的走廊。一夜就坐在整洁的走廊地板上，靠着墙壁，在微灯下，半看书，半醒半闭眼。

    直到天微亮，校园有人走动，才带着书包、被单和蚊帐，前往市女中考场参加考试。走到校园西侧门的矮屋，看到有人在喊「水煎包！馒头！」三人各买了一个馒头一个水煎包，边走边吃。这是第一次吃到水煎包，煎麵粉皮包高丽菜，香喷喷的，真是好吃。

    感谢南师有这么好的红楼走廊可让我们坐整晚，第二天才能整天精神仍皆良好而考试顺利。

    南师初试录取后，还要複试，体检，体育要考跑100公尺、跳高、跳远和掷铅球，也要考音乐和美术。

    我考美术的酒瓶素描，是在红楼二楼。考最紧张的音乐视唱五线谱，是在红楼一楼东边的教室。

    我从小不会唱歌，初中三年仍不大会看五线谱。考试前一天才去找高雄女师毕业的堂姊，教我怎样找主音和打拍子。

    在教室外面等，叫到时我紧张的进入红楼教室，学姐拿给我一张五线谱，叫我坐旁边椅子预备。

    我暗打拍子把歌谱默唱一下：「1 1 5 5 6 6 5，4 4 3 3 2 2 1」，真好运，这歌谱是曾唱过的曲子〈小星星〉，大为放心。

    轮到我上前，老师按风琴起音喊「唱！」我赶紧抖着音，半念半唱的把歌谱一直念唱完时，听到老师喊了一声「好！」

    我敬礼把歌谱还给学姊，快步走出红楼教室外面时，高兴得差点叫出声来，啊！整个身躯都是汗。

    考完音乐，一个人独自走出红楼和校门欲回家时，回头看着古色古香，雄伟亲切的红楼，我是非常依依不捨，也怀念起初试那天，一夜未睡坐在红楼走廊的情景，满心希望能有再走入此门，和再进入红楼走廊与教室的时候。

    光是初试和複试，还未录取，我就先与南师红楼有了一份深浓永不忘记的感情。

    想当年，若无安静美好温馨的红楼走廊，让我平静不慌张的坐一夜，精神良好，如有神助的来顺利参加第二天的考试，而且很幸运的，初试笔试录取了。否则，真不知我后来的一生，会是流落何处？

    2018年11月11日，回南师母校参加52级毕业55週年同学会。

    回南师时，回忆起1960年7月前来初试的考试夜晚，整晚坐在红楼一楼走廊，半醒半睡直到天亮的情景，我特地去重坐在当年所坐，红楼最西边一楼教室走廊的地板上，请同学帮我拍照，作为重温旧情，和感念南师红楼神助我这月世界荒山子弟，顺利考好改变我一生命运的考试，永不忘记的深情纪念。

    南师五二级普师科共有八班，五班男生和三班女生。我们爱班回来参加同学会的有十九位。有的一直在教育岗位，有的以兴趣在不同领域发展，皆各有成就。音乐、美术、金融、企管、法律、旅游都有。

    有两位是曾在中央政府服务的杰出校友，一位是教育部长杜正胜，一位是中央银行处长陈上程。也有一位曾任国大代表林懋荣。杜正胜是南师第一位中央研究院院士。

    杜正胜在同学会讲话时，说他2004年上任教育部长，进部长办公室所批的第一件公文，是批准已升为台南师範学院的南师母校，升级为台南大学。这是南师、南大百多年校史和校友史上，一件很难得的佳话。

作者为作家

照片来源：作者提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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